“不去。”陆西雨向食堂的方向望去，看见林芝芝大老远的朝他们挥舞着手里的抹布。
“你也哪都不要去，”陆西雨扶着顾煜轩向那边走去，“还有五千米等着你呢。”
学校硬性要求每个班级都必须至少有一名学生报名参加五千米长跑比赛。
五千米长跑是个苦差事，目前七班只有顾煜轩一个人愿意报名。
而他的腿又是因为保护陆西雨才受的伤，如果他去不了，那么陆西雨就得去替。
陆西雨最不喜欢参加班级集体活动了。
“你放心，到那一天我一定能好的。”
“希望如此。”
四霸依旧像昨天一样，占据着一整条长桌，林芝芝负责搞卫生，其余人各自打饭，刷的还是林芝芝的饭卡。
八人长桌，王逸，齐文雅，方翊坐一排，林芝芝，齐文俊，骆南坐了另一排，就剩旁边两个空位了。
还没到座位，顾煜轩就跟方翊眼瞪眼了，“我不想跟他坐。”
方翊不屑地嗤了声，他正好也不想跟他坐。
“那我扶你到其他的地方去坐。”
“西雨……”林芝芝叫住他们，“其他的地方我没有搞卫生。”
大部分桌面都是油渍，还有一些人吐的残渣也没有带走。
如此脏污，他们也瞬间没了想法。
陆西雨扶着顾煜轩到骆南旁边，“你坐这，我去打饭。”
“西雨，你们的饭我都已经打好了。”林芝芝给她递了两盘餐过来。
荤素齐全，看来他们是把食堂里的菜式都打了个遍。
陆西雨接过餐，递了一盘给顾煜轩。
她一坐下，方翊就碰了碰她的胳膊，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上扬了，“我不想吃肉，帮我吃一下？”
方少爷对林芝芝都是命令式的口吻，到陆西雨这里就变成好商好量了……
芝美女心里的天平严重倾斜，暗自抹一把心酸泪继续干饭。
陆西雨抬头看了一眼骆南：你们都不换剧本的么？
“不吃。”她语气凉凉地对方翊道，甚至还把自己的餐盘往一边挪了挪，离他远一点。
这区别对待……
看到方翊被拒绝，顾煜轩又准备笑，被方翊睇了一眼后，还是老实地收住。
“方翊哥哥，你不吃的都给我吧。”齐文雅嗓音甜甜，她将自己的餐盘往方翊那边靠去。
方翊挑食的毛病齐文雅是知道的，但是她不挑啊，她已经习惯了帮他吃他不吃的东西。
“你一个女孩子吃这么多肉干嘛……”方翊嘀咕了一句，把盘里的蔬菜夹给了她，“吃蔬菜吧。”
陆西雨咬着筷子尖又偏头凉凉地望他一眼：老子他妈的是男的？老子从头到脚都是男的！
内心无声咆哮一阵后，有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她的膝盖，她伸手去摸，摸到一个硬硬的圆球。
是一颗咖啡味的棒棒糖……
“干吗给我糖？”陆西雨以为糖是顾煜轩给的，毕竟他是唯一兜里会揣棒棒糖的男生。
顾煜轩：“嗯？”
发现陆西雨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颗糖，方翊又碰了碰她的胳膊。
陆西雨迅疾地把手缩开：莫挨老子！
方翊愣了几秒后，跟她说：“……我想问你……国庆去哪？”
“哪也不去。”
“……回家吗？”
家都没有了，回哪门子家……
“不回。”
答完之后，她想起来什么，又去看骆南：难道他没有把自己在他西餐厅弹琴的事情告诉他们吗？
吃着饭，学校广播里传来了悠扬的歌声: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
我点燃烛火温暖岁末的秋天，
极光掠夺天边，
北方掠过想你的容颜，
我把爱烧成了落叶……”
攥紧手里的棒棒糖，陆西雨又想起了老家的事情，想起外婆……
这个时候外婆会不会已经拿起镰刀去田里割稻子了？外婆年纪那么大了，要把谷子运到舅妈家，她该怎么办？……
“不吃了。”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唯独方翊盘子里的饭菜几乎没有动。
他正起身要去倒饭，被陆西雨抓住胳膊，“……吃完。”
“希……语……”方翊轻唤她的名字，“我……不想吃了。”
陆西雨渐渐松开他，蜷紧手指呢喃道：“……从长垄到广坪……很辛苦的……”
“什……什么？我……没听懂……”
他怎么会懂呢，他们都不会懂。方翊这一辈子没有下过地，没有见过稻谷长在田里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会懂她抛秧，插田，割稻，晒谷子的辛苦……
“没什么，吃完吧，别浪费了。”陆西雨强压下心口的酸涩解释道。
他们是少爷小姐，这就是他们的命。她如何能要求他们共情？
世上穷苦的人千千万，她如果不是家道中落，也许这一辈子也不能体会农家人的辛苦。
但这样的说教是没有意义的，就像方翊，他不懂，也不需要懂，他可以一辈子活在方家的光环里，衣食无忧。